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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北京不向北》—第五章暗箱(二)
作者:伍岳風(fēng) 時間:2008-1-8 字體:[大] [中] [小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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淑鴻望著王天成,眼中充滿了一種異樣的色彩。
王天成從淑鴻的手里拿過合同,一邊在上面指點比劃著,一邊繼續(xù)說:“第一,這合作對‘精藝’也好,‘美寧’也罷,可以說沒有絲毫的約束力,市場變幻莫測,沒有誰是永遠(yuǎn)的贏家,我們憑什么就相信弗蘭克一定能行?如果他的市場推廣策略不成功,我們的三百萬策劃費是不是就白白打了水漂;
第二,他在合同里寫著‘協(xié)助我們參與方案的實施’,什么叫‘參與’?什么是‘協(xié)助’?參與到什么程度?協(xié)助到什么程度?這都是文字游戲的陷阱。換句話說,還是要靠我們自己執(zhí)行方案。他要是真有誠意的話,就可以完全負(fù)責(zé)方案的實施,而現(xiàn)在就用這種辦法顯然是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,到最后如果他策劃失敗的話,完全可以說他的策略沒問題,而是我們的執(zhí)行不到位;
第三,正如周總所說的,弗蘭克之所以注冊了‘美寧’那是因為他要終飽私囊,我們只要給他更多的利益,就可以從他那邊得到關(guān)于‘萬和’的消息,這樣我們知道了對手的動向自然可以在競爭中贏得先機(jī)。這種做法更像一把雙刃劍,你們想想,弗蘭克一手托兩家,既然在利益的主導(dǎo)下會把情報給我們,那難到就不能把我們的情報透露給‘萬和’嗎?反正我們雙方誰贏誰輸他并不關(guān)心,他關(guān)心的只是他所獲取的利益而已。”
王天成說完之后,一言不發(fā)地看著趙巖。趙巖也不吭聲,只是悶著頭吸煙,淑鴻則依然用那種充滿異樣的目光望著王天成。
“你說得都對,可我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?”思考了半晌的趙巖開口打破了沉默,“周總和我這一段時間拜訪的那些廣告策劃公司,根本就沒有能和弗蘭克叫板的!
“我們集團(tuán)下屬不是有一家廣告公司嗎?”淑鴻看似無意地在邊上問了一句。
“那家公司只能做一些媒體代理的基本業(yè)務(wù),咱們的報紙廣告都是通過他們發(fā)的,但策略上根本就幫不上忙,要不周總也不致于急著找別的廣告公司了?”趙巖在煙灰缸里狠狠地碾滅了煙頭。
“我想……我到可以試一試在策略上來操盤!蓖跆斐赏蝗幌裣氲搅耸裁此频拈_口說道,“首先,我在廣告圈混得時間長,對這個行業(yè)的規(guī)則非常了解;第二,我原來就服務(wù)過‘萬和’,因此,對這個行業(yè)有著第一線的理性和感性認(rèn)知;第三,雖然來公司的時間不長,但我對‘中僑新城’的推廣已經(jīng)有了一個相對完善的想法;第四,由我們自己來操盤,不需要策劃咨詢費用,這在成本上也可以降低很多。”
趙巖的眼睛驀然一亮,“騰”地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?蓻]過了幾秒鐘,他又頹然地坐了下去,自我解嘲地笑道:“天成!你這番毛遂自薦的話聽得我都熱血沸騰了。但可惜的是我不是周總。〔贿^,以我對周總的了解,他或許會同意你的想法,但他不會輕易去實施這個做法。一來,你到公司的時間短,他不會認(rèn)為你有這個能力,你雖然曾做過一些案例,但那時他還沒加入‘中僑’,所以,對你那些策劃的結(jié)果也很難去考證。而‘精藝’幫‘萬和’策劃的那些招法讓他感同身受了,在銷售上的確對我們產(chǎn)生了強(qiáng)大的阻力。他會認(rèn)為弗蘭克的謀略很有效,是一般人很難比擬的。最主要的一點是,從他的角度來說他輸不起,他已經(jīng)在董事會立下了軍令狀。第二,就算周總同意我們自己出策劃,但還是需要一家廣告公司配合我們?nèi)嵤T燮髣澆咳耸直緛砭筒蛔,要獨立去實施這么大的一個推廣項目,人員得重新招聘吧?辦公電腦設(shè)備得重新購置吧?這么一來,一兩個月就又過去了,時間上也不允許呀!”
王天成低頭陷入了沉思。須臾,他目光炯炯地抬起頭注視著趙巖,在這一瞬間,他已經(jīng)做了一個決定:“你說的這些都很有道理,但我還是想和周總當(dāng)面談?wù)劇E杂^者清,或許通過我們的努力,能改變一些東西!
趙巖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:“那好吧!我明天幫你安排和周總見一面……”
“我看這件事不要找周總了!笔瑛櫤鋈淮驍嗔怂麄兊恼勗。
趙巖和王天成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下,一起莫名其妙地望向了淑鴻。
淑鴻調(diào)皮地朝王天成眨了眨眼,胸有成竹一字一頓地回答:“因為有一個人聽了這些話,一定會比周總更感興趣……”
。ǘ
清晨,弗蘭克正赤裸著上身靠在一間酒店的床頭上吸著煙。不知為什么,這一段時間葉小晶居然對他表現(xiàn)出一種空前絕后的冷淡。
他愛葉小晶嗎?
這一點連他自己也說不準(zhǔn)。葉小晶人長得漂亮,工作刻苦,正八經(jīng)的科班出身,專業(yè)知識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,比起他現(xiàn)任的妻子在方方面面都強(qiáng)得不是一丁半點兒?筛ヌm克畢竟是一個極其現(xiàn)實的人,如果非要從媳婦的標(biāo)準(zhǔn)去衡量的話,從各個方面來看,葉小晶都更接近于“花瓶”的角色,而自己家中的那位“紅旗”則實用多了。家里“紅旗”不倒,外邊“彩旗”飄飄,這是他所追求的理想狀態(tài)。他是絕對不會離婚的,更不會同葉小晶結(jié)婚,他所想體驗的無非是婚外戀的那種刺激與征服而已。
他覺得,這個所謂的愛情游戲真得很刺激,一方面處于擔(dān)心受怕的惶恐中,另一方面卻又沉浸在征服女人的洋洋自得中。他得到了一個如此年輕美麗又充滿智慧的女人,對他投入了全部的感情,甘心為他付出一切,這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。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征服任何一個女人?蛇@一段時間他突然意識到:美麗的女人好騙,聰明的女人也容易哄,而對付像葉小晶這樣既聰明又漂亮的女人,如果總是重復(fù)原有套路的話可真是難上加難。
弗蘭克重重地吸了一口煙,兩條白色的煙霧從鼻孔中噴出,迅速地籠罩了他那始終陰沉著的臉。他愈發(fā)覺得,這個時候葉小晶是他全盤計劃的重中之重。合同的草案已經(jīng)給“中僑”發(fā)過去了,他胸有成竹地認(rèn)為周宏偉會百分之一千地跟自己合作,因為他面對銷售業(yè)績的壓力以及“萬和”那咄咄逼人的攻勢將別無選擇。所以,他對這個結(jié)果一點都不擔(dān)心,因為無論“中僑”最后的策劃是否成功,自己都會獲取高額的利潤。他現(xiàn)在唯一擔(dān)心的是葉小晶對他的態(tài)度,對他那種冷若冰霜,置若罔聞的態(tài)度。
“看來她是覺察到我在騙她了。萬一她要是臨陣退卻怎么辦?‘美寧’將由誰來接替她運作呢……不會的,她不會離開我的,她同樣也沒有選擇的余地,畢竟她孤身一人在這里,我給她提供了安逸的居住環(huán)境,不菲的薪水,而她一旦離開我,那也就意味著要離開我提供給她的一切……”想到這,弗蘭克那陰晦的臉上不由浮現(xiàn)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。
突然,他的手機(jī)惶恐不安地叫了起來,把他從無限的遐想中拉到了現(xiàn)實。
弗蘭克最不喜歡自己在思考問題的時候被任何事情干擾。
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極其不滿甚至有些憤怒的表情,那樣子就像剛剛拉完屎才發(fā)現(xiàn)忘記了帶廁紙一樣。他一把抓過電話,陰沉著嗓子說了一句:“喂……”
“什么?!你再說一遍……”弗蘭克就像一只被人無意之中踩了尾巴的貓一樣,大叫了一聲,扯著被子一躍而起。在他的身旁露出了一個女人光滑白晳的背部,女人翻了個身,嘴里“嗯”了幾聲,繼續(xù)拉過被子蒙頭大睡。
“他媽的,好你個周宏偉!哼!‘中僑新城’,老子讓你成為這座城市最大的‘死盤’!”弗蘭克氣急敗壞地起身下床,一邊穿著衣服,一邊對著電話一字一頓地說,“小晶,你馬上調(diào)查一下,他們?yōu)槭裁磿缓臀覀兒献,是不是哪家廣告公司搶了我們的活兒?”
“聽他們說,是他們集團(tuán)下屬的一家廣告公司要來做他們的全案企劃!比~小晶在話筒的另一端不慌不忙地說。
“是嗎?那家公司叫什么……什么……‘中僑廣告’……沒聽說過!”弗蘭克漸漸恢復(fù)了平靜,“不管他是誰,你一會兒馬上聯(lián)系李國明,就說我們和他探討‘房交會’期間的推廣策略……”
王天成覺得,自從進(jìn)入“中僑地產(chǎn)”之后所發(fā)生的一切簡直就像作夢一樣。甚至連作夢都沒想到的是,淑鴻居然把他直接推薦到了中僑集團(tuán)董事長兼總經(jīng)理袁海天的面前。
那天,袁董事長聚精會神,不厭其煩地聽他講述了“中僑新城”的推廣策略。聽完之后,袁海天當(dāng)即表示:放棄與美寧公司的合作。這自然讓王天成欣喜異常。然而,讓他更震驚、吃驚,以及驚心動魄的還在后面。
當(dāng)天,袁董事長還當(dāng)場做了另外兩個決定:第一,任命他為集團(tuán)下屬——中僑廣告公司的副總經(jīng)理,主抓“中僑新城”的全案推廣事宜;第二,咨詢策劃費還要照常支付,該多少是多少。
王天成聽了之后,當(dāng)即誠惶誠恐地表示:策劃費不能收,年終按“中僑新城”的銷售業(yè)績分成。
這更讓袁董事長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大為贊許,臨別時,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拍著王天成的肩膀囑咐道:“年輕人,大膽的干,不要怯手,我給你做堅實的后盾,把你的聰明才智全都發(fā)揮出來……”
在離開袁海開的辦公室之后,王天成的腦袋里始終在思考著若干個不同的問題,但這些問題無一不是和淑鴻有關(guān)的。
“淑鴻到底是什么來頭?怎么能讓袁董事長如此輕而易舉地給了我這個機(jī)會?她和袁董事長究竟是什么關(guān)系?難道……難道是他的女兒嗎?如果真是他的女兒,淑鴻應(yīng)該姓袁才對呀,她怎么會姓宮呢……”
(三)
秋天是收獲的季節(jié),秋天是讓人勤奮的季節(jié)。
夏天那洶涌澎湃的躁動終于漸漸遠(yuǎn)去了,秋天那隱約可見的果實,似乎正耐心地等待著勤奮執(zhí)著的人們?nèi)ケM情采摘。
“萬和•美麗家園”一期在“精藝”一系列幸福主題的策動下基本已宣告售罄,二期的工程建設(shè)正在如火如荼的展開。
弗蘭克向李國明建議:乘熱打鐵,借一期的旺銷態(tài)勢,我們二期就直接跟進(jìn)期房,不用等房子蓋完了再賣。一來可以節(jié)約大量的流動資金,二來可以一舉擊潰元氣大傷的“中僑新城”,不給他們以任何喘息之機(jī)。
這個建議自然得到了李國明的認(rèn)同,“萬和”的上層也是對銷售期房樂此不!l和錢有仇。!第二,“萬和”的決定策層也從項目一期那勢如破竹、銳不可當(dāng)?shù)匿N售態(tài)勢中知道了弗蘭克的實力,再加上李國明在董事會上的煽風(fēng)點火,鼓動吹噓,期房的銷售也自然就順理成章了;第三,還有一個潛在的變化就是弗蘭克把“萬和”的業(yè)務(wù)悄悄地轉(zhuǎn)到了自己名下的美寧策劃公司,至于其中如何李代桃僵的運作細(xì)節(jié)這里無須贅述,只不過有一點值得肯定:那就是李國明在這一過程中又拿到了不菲的好處。
徐向東和葉小晶靜靜地坐在一間“必勝客”餐廳里。
葉小晶穿了一套暗紅色的“寶姿” 套裙,眼影打得很淡,要是不仔細(xì)觀察很難看出來化了妝。烏黑直順的長發(fā)很隨意地垂在肩上,大大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憂郁。今天的葉小晶,帶給徐向東的是一種全新的感覺:眼前的她儼然已經(jīng)不是從前那個成天圍著王天成亂轉(zhuǎn)的稚氣學(xué)生,而是一個典型的職業(yè)女性,一個成熟里透著韻味的白領(lǐng)麗人。
“你今天真漂亮!”徐向東發(fā)自內(nèi)心地稱贊道。
“您就別夸我了徐老師,非得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呀?”葉小晶微微笑了笑,低下頭輕輕地擺弄著自己面前那杯橙汁里的吸管。
“我不就是打心眼兒里說了句實話嗎?我實是求是,實話實說招誰惹誰了?”徐向東表情嚴(yán)肅,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。
葉小晶笑道:“我求你了,你還是說兩句假話吧?我一聽真話就膽顫心驚肉跳!”
“那您就忍著點吧!我一說起真話來,那簡直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如破竹!”
葉小晶捂著嘴笑道:“咱們倆這都是什么呀?亂七八糟的,還會不會好好說話了?”
徐向東也俊忍不已:“這就是一場語言革命,其實咱早就該這么說話——多高度概括言簡意賅呀……”
兩個人就這樣漫無邊際地閑聊著。徐向東一是少年得志、仕途得意,二是在心上人面前,自然是意氣風(fēng)發(fā),紅光滿面,可漸漸地葉小晶卻顯得有些落寞寡歡,心不在焉。她幾次想開口說什么,但又都欲言又止。
“向東,我……我能這樣稱呼你嗎?”葉小晶終于按捺不住了,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徐向東。
“當(dāng)然了,我們是朋友嘛!”徐向東心中不由暗喜,因為從“徐老師”到“向東”這不僅僅是稱呼的轉(zhuǎn)化,而是兩個人在心里距離上更近了一層。
“那……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?”葉小晶有些吞吞吐吐,可又終于鼓起勇氣說了出來。
徐向東用力地點了點頭,臉上露出一種堅定不移的表情,毫不猶豫地說:“有什么事兒就說吧!你要是再這么客氣,那我就不客氣了?”
葉小晶苦笑了一下,一邊又低下頭繼續(xù)擺弄著手里的那根吸管,一邊低聲問道:“你說……一個人……如果做了錯事……那她還值得原諒嗎?”
“那就要看是什么事兒了?”徐向東看了一眼葉小晶,滔滔不絕地說,“殺人放火,打家劫舍、吃喝嫖賭、坑蒙拐騙……”
葉小晶的臉色愈發(fā)顯得蒼白,攪動果汁的那只吸管的速度也越來越慢,終于停了下來。
徐向東覺得她的表現(xiàn)有一些奇怪,便又把話茬拉了回來:“當(dāng)然了,誰還沒做過幾次錯事兒,甚至是幾次壞事兒呀!人要是一輩子都做對的事兒,那還是人嗎?”
葉小晶低著頭,望著面前的那杯橙汁默不作聲。
徐向東壓低了聲音,試探著問道:“小晶,我……我總覺得…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
葉小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,把眼睛望向了窗外。徐向東心懷詫異一聲不吭地默默注視著她。過了半晌,葉小晶轉(zhuǎn)過頭目不轉(zhuǎn)睛地望著徐向東,一字一頓地說:“我給你講一個壞女人的故事吧……”
餐廳外面,一輛乳白色的“捷達(dá)”緩緩?fù)O。一個春風(fēng)滿面,笑逐顏開的男人跨出車門。當(dāng)他看見餐廳內(nèi)的徐向東時,臉上的笑容不禁更盛了許多。就在這時,他忽然發(fā)現(xiàn)了坐在對面的葉小晶,臉上的笑容在剎那間頓時僵住了,身子也隨之就像中了孫悟空的“定身法”一樣無法動彈。
“怎么了天成?我餓得都快走不動路了?”車內(nèi)傳出了淑鴻的聲音。
“咱們換個地方吧!我忽然不想吃必勝客了?”王天成不好意思地?fù)狭藫项^。
“不是你非要來的嗎?”
“此一時,彼一時,西單那邊有一家川菜館也不錯!蓖跆斐蓪W(xué)著某位名星在一個電視廣告中的樣子,深沉厚重地說,“相信我,沒錯的!”
“那好吧……”
捷達(dá)車一掉頭,屁股冒著白煙,帶著轟鳴的聲音倉皇逃竄了。
王天成這一段時間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、不亦樂乎。甚至吃、喝、拉、撒、睡都是在公司解決的,甚至連他自己都萬萬沒有想到,融入一個新公司竟能如此的迅速。
首先,公司的總經(jīng)理劉松對他的建議和改革措施大開綠燈言聽計從。每次和自己談話的態(tài)度都是親切和藹,笑容可掬。還時不時鏗鏘有力,擲地有聲地給他撂下話:“大膽地干吧年輕人,既然袁總都支持你,我就更沒說的了!
劉松的這種態(tài)度更是讓王天成在“中僑廣告”如魚得水,放任自如。
一是在管理制度上,他頒布了一系的獎懲措施,努力地激發(fā)員工的積極性和創(chuàng)造性。
第二,在組織結(jié)構(gòu)上,新增加了創(chuàng)作部這一部門,并通過《北青報》和“智聯(lián)報聘網(wǎng)”等媒體發(fā)布招聘信息,面向社會大面積招聘人才,從而為向策略型公司轉(zhuǎn)型奠定堅實的基礎(chǔ)。
通過仔細(xì)地甄別,一個優(yōu)秀的創(chuàng)意設(shè)計人才——林倩進(jìn)入了王天成的視線,并脫穎而出被任命為新部門的經(jīng)理。
林倩畢業(yè)于魯迅美術(shù)學(xué)院,后來又在清華工藝美院進(jìn)修的研究生,曾在一家本土4A公司做過美術(shù)指導(dǎo),他主創(chuàng)的一個系列廣告還在中國廣告節(jié)上獲過一個銀獎。雖然工作經(jīng)驗還有些欠缺,可林倩的加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“中僑廣告”在創(chuàng)意與設(shè)計方面的缺憾,而且絕對是王天成心目中的可造之才。
第三,自己兼任客戶總監(jiān),以強(qiáng)化客戶部的策略規(guī)劃職能。同時,把員工培訓(xùn)作為一項制度來貫徹執(zhí)行。他知道,要想提高整個團(tuán)隊的戰(zhàn)斗力,首先要強(qiáng)化每一位員工的素質(zhì)與技能。所以,他把每個周日的下午拿出來,對整個公司的員工進(jìn)行相關(guān)業(yè)務(wù)知識與技能的培訓(xùn)。
通過這一系列的革新,員工們的精神面貌有了較為明顯的轉(zhuǎn)變,而創(chuàng)作部也在這短短的時間內(nèi)具備了一定的創(chuàng)作與設(shè)計水準(zhǔn)。
與此同時,王天成還把“精藝”的部分運營模式開始批量地復(fù)制到“中僑”。他深知,一個媒體型公司向策略型公司轉(zhuǎn)型的難度,這種“拿來主義”的作法可以更快地加速“中僑”轉(zhuǎn)型的步伐。
有話廣告語說得好:“沒有不可能!”王天成對此更是深信不疑。他不能辜負(fù)淑鴻、趙巖、袁海天,包括劉松對自己的信任。雖然壓力就像一座大山一樣,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,但他始終堅信:事在人為,沒有過不去的坎兒!
有一種人,想把一件事情做好,別人根本沒有給你任何壓力,可你自己卻感到壓力倍至。這一切,只是因為你想把這件事做好。而且,你越是想把它做得完美,壓力就會越大。
王天成恰恰就是這種人。
對于搞好基層的關(guān)系,王天成更是輕車熟路,因為他本身就是從基層干起來的。
他知道應(yīng)該怎樣才能在員工的心目中建立起威信,讓大家來信服。所以,剛上任沒多久,他就輕而易舉地贏得了公司基層員工的認(rèn)可。
由于業(yè)務(wù)上的需要,王天成和淑鴻的來往得更為密切了。
這天,兩人一同“化裝”成購房的消費者去了幾個同“中僑新城”檔次接近的樓盤做“暗訪”,其中一個售樓小姐更是給他們留下了驚心動魂心有余悸的印象。他倆一進(jìn)門,就愣被那位熱情似火的小姐認(rèn)成了一對小夫妻,而一口一個先生,太太的叫個不停,王天成到是面帶微笑坦然受之,可淑鴻卻露出一臉的嬌羞之色,匆匆忙忙地拉著他倉皇逃竄了。
讓王天成意想不到始料不及的是,他竟然在“必勝客”門前看見了葉小晶和徐向東。結(jié)果,他也像淑鴻在售樓處遇到那個售樓小姐一樣——悄悄地溜走了。
王天成和淑鴻在一家寫著“巴國布衣”牌匾的餐館里,面對面地坐著進(jìn)餐。餐館里人滿為患,眾食客趨之若鶩,就跟吃飯不要錢似的,看那架勢儼然就是某大戶人家面對窮苦百姓開倉放糧了。他倆等了二十多分鐘,才好不容易吃上了這頓飯。王天成還想換個地方,淑鴻說你就別瞎折騰了,再說,我還挺喜歡這氣氛的——熱鬧。
真是“食在中國,味在四川”。川菜本就以麻辣鮮香著稱,再加之他們早已腹中空空、饑腸轆轆,這頓飯更是吃得兩人滿頭大汗,痛快淋漓。
王天成下意識地抬頭向旁邊望去,幾個喝高了的食客滿臉通紅吵吵嚷嚷,你推我搡地互相敬著酒?瓷先ッ總人都衣冠楚楚卻個個舉止瘋狂,沒有人樣。一個個都跟病人似的,敬上一杯酒非得全體起立站上十來分鐘,廢話連篇不亞于各種談話類電視節(jié)目,然后那杯酒才能消消停停地下肚。同一桌食客有的分成若干小組,或交頭接耳私下說起了悄悄話,或作大義凜然狀地拍著胸脯大喊大叫,沒人能說上一句完整的話,往往都是話說了一半,就被其他食客臉紅脖子粗地打斷。還有的人干完一杯,迅速掩著嘴彎著腰,向洗手間方向進(jìn)行戰(zhàn)略轉(zhuǎn)移,回來時雖面帶痛苦打躬作揖,可換回的卻是另一輪更加慘烈的攻擊。在這熱烈、激烈、以及慘絕人寰的場面中,王天成和淑鴻早已無法交談。
淑鴻似乎也早已意識到了這一點,她湊近王天成的耳朵輕輕地說:“咱們?nèi)ケ牡习!?BR> 王天成驀然抬頭,茫然地望著淑鴻——他實在想不到,這么文靜的女孩兒也會熱衷于這種巨烈的運動。
。ㄋ模
“我是真他媽中邪了,怎么就偏偏會愛上她呢?”徐向東正坐在三里屯的一家酒吧里,一邊大口喝著酒,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囔著。他剛剛把葉小晶送回家,便鬼使神差地一個電話把張建軍拽了出來。
對面的張建軍露出了一副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了天外來客般的表情,大驚失色地問道:“誰呀?男的女的?結(jié)婚的未婚的,離婚的還是喪偶的?中國的外國的,地球人還是外星人?”
徐向東沒吭聲,只是耷拉著腦袋大口地喝著酒。
張建軍繼續(xù)一臉壞笑地問:“可這話又說回來了,我說敬愛的徐主任,就憑你誰不能愛呀?上到八十歲的老太太,下至十六七歲的中學(xué)生,愛誰誰吧,只要是人就行?”
徐向東把酒瓶往桌上一墩,一臉不耐煩地說:“沒你這樣的!我都這么痛苦了,你還忍心拿哥們兒斗趣?你非得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?”
“有沒有搞錯?你還痛苦?”張建軍模仿著電視劇里,港慫慣用的那種聽了令人及其想吐的聲調(diào)和語氣,“你是來喝酒的還是來倒苦水的?喝酒哥們兒奉陪,訴苦的話找人民政府,人民警察,跟我這兒無病呻吟,把我折磨得連輕生的念頭都有了!你說咱倆到底誰痛苦?”
“那哥哥我就好人做到底,免費贈送你一網(wǎng)絡(luò)版的自殺手冊,夠意思吧?”徐向東強(qiáng)打著精神回敬了一句。
“你看,被我說中了吧!這年頭誰不痛苦。吭僭趺赐纯嘁膊荒芨约航袆!就咱這點兒小喜小悲和全國人民的大喜大悲比起來,就太微不足道了。所以,咱還得好好活著!睆埥ㄜ娕e起手里那瓶“喜力”和徐向東碰了一下,一本正經(jīng)地問道,“說說吧!那人到底是誰呀?”
徐向東仰頭喝了一大口酒,張建軍也隨之喝了一大口。
徐向東放下手里的酒瓶,長長地嘆了一口氣:“一言難盡。
“到底是誰呀?女神雅典娜?伊麗沙白女王?王母娘娘還是七仙女?你到是說話呀!你可急死我了!“
徐向東一聲不響地低著頭,張建軍目不轉(zhuǎn)睛地看著他,兩人都陷入了深深地沉默。須臾,徐向東面色蒼白地抬起頭,一字一頓地說了三個字:“葉小晶。”
“原來是她呀!我還以為是誰家的仙女讓徐主任這么魂不守舍神魂顛倒呢?”張建軍先是稍稍驚愕了一下,然后漫不經(jīng)心地笑道,“你到是說說,她有什么不能愛的?難道他還是狐貍精不成?”
徐向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他指著趙巖桌邊的那包“中南!闭f道:“給我拿根煙!
“實話實說,別跟我編故事,哥哥我對聊齋不感興趣……”張建軍嘻皮笑臉地掏出一支煙遞了過去。
“去你大爺?shù),你給我滾蛋!”徐向東猛然間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聲,一把打飛了張建軍遞過來的那只煙,然后抓起手中的那只酒瓶,用力地摔在了地上。
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,張建軍能真切地感覺到酒瓶碎片已經(jīng)擊中了自己的大腿。他的笑容兀自僵在了臉上,他沒有去理會自己是否受傷,而是一臉驚懼地望著徐向東:“向東,你到底怎么了?”
他和徐向東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,在他的眼里,向東從來就是一副邋邋遢遢、懶懶散散,舉重若輕,凡事不愁,自由自在的樣子。在他們之間,也從來就是吃喝多于共事,玩樂多于嚴(yán)肅?墒切煜驏|今天這種突如其來的失態(tài),可的的確確在他的印象中是頭一回。
徐向東又長長地嘆了口氣,腦袋無力地向后仰去,整個身子就像一癱泥一樣,軟軟地縮在了椅子里。張建軍向四周望了一眼,只見幾桌酒客紛紛用驚懼的目光悄無聲息地注視著這邊。他站起身,扶起癱在椅子里的徐向東,在他耳邊說道:“快走吧……”
徐向東一把推開他,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喊道:“我不走……我要喝酒……”
“得!那咱換個地方接著喝!睆埥ㄜ姛o奈地?fù)u了搖頭……
徐向東聽張建軍這么一說,立馬來了精神,他從椅子上一下坐了起來,指著那些睜大眼睛看著他酒客大喝道:“都看什么呀?找抽是不是……”
張建軍急忙一把拉過他,一邊快步向門外走,一邊叮囑道:“向東,你別惹事兒,都這么大人了,怎么還跟個孩子似的?”
“老子今天就想找點事兒,瞎他媽看什么呀……”徐向東的咆哮隨著兩個人的腳步聲漸漸遠(yuǎn)去,最后消失在這個浮躁縱欲的城市盡頭。
王天成和淑鴻坐在一間銀光閃爍,鼓樂聲震耳欲聾的迪廳中彼此貼著耳朵大喊著說笑。他倆剛剛從舞池中回來,王天成壓根就不會蹦什么迪,可硬是讓淑鴻連推帶搡地拉著他蹦了個夠。
“你平時常來這種地方嗎?”王天成喝了一大口啤酒,氣喘吁吁地問道。
“偶爾來!”淑鴻用吸管輕啜了一口面前的一杯橙汁,“其實,跳舞是一種很好的放松方式!
王天成看了一眼舞池里那些紅男綠女如癡如狂的模樣,揶揄道:“更好的放松方式是睡覺!你看看那些人,哪是在放松啊,整個一群魔亂舞醉生夢死!
淑鴻也扭頭望了一眼舞池,然后淡淡一笑:“你這是以偏概全,不能因為看著跳舞的人不順眼,就否定舞蹈這種形式!
“就這還舞蹈呢?可別糟踐藝術(shù)了!也不知道是誰發(fā)明的,還蹦迪呢?我看就是吃飽了撐的——亂蹦跶!”
“呵呵,蹦跶就蹦跶吧!只要自己快樂,管它叫什么呢!”淑鴻笑著舉起橙汁和王天成的酒杯碰了一下,二人各自喝了一口。
放下杯子,淑鴻繼續(xù)問道,“你真的什么舞都不會呀?”
“那不能夠?我會的都是上檔次的舞蹈。”
“是嗎?”淑鴻眉開眼笑饒有興趣地問,“什么舞那么上檔次呀?”
“踢踏舞!”王天成一臉階級斗爭的表情,嚴(yán)肅地說,“就是電影里秀蘭•鄧波跳得那種!
“你就吹吧!”淑鴻指了指舞池說道,“你現(xiàn)在就跳一段吧,讓我也開開眼!
王天成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:“那哪成啊!不是國際比賽的場合我發(fā)揮不出來!
淑鴻扶了扶眼鏡,撇嘴道:“省省吧!你就會吹牛!”
這時,淑鴻放在桌上的手機(jī)突然振動了起來,伴隨著四周轟鳴動感的節(jié)奏不停轉(zhuǎn)著圈,那樣子竟好像也是一個風(fēng)度翩翩的舞者。淑鴻拿起電話,飛快地看了一眼,然后跑到了外面聲音小的地方去接。
須臾,淑鴻跑了回來,伏在王天成的耳朵旁邊輕聲說:“我要回家了!
“我送你呀?”王天成睜大了眼睛看著淑鴻。
“不用了,有人接!笔瑛櫳衩氐匾恍Α
淑鴻的話音剛落,只見從迪廳的門口匆匆忙忙地走進(jìn)來一位大約七十初頭的老人。老人容顏憔悴,比實際年齡略顯蒼老許多,或許是由于操勞過度,老人的頭發(fā)已經(jīng)白了大半,背也稍稍地有些駝,穿著一身洗得發(fā)白的藍(lán)色工作服。此時的神情倍感焦急,正東張西望地好像在尋找什么人。
由于室內(nèi)的光線本來就陰暗晦澀,老人每經(jīng)過一桌客人時,都要稍稍停頓一下,然后睜大了眼睛仔細(xì)地辨認(rèn),待確定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后,便略顯卑微地點頭訕笑著走向下一桌。喝酒的那些客人看了老人的穿戴和表現(xiàn),紛紛報以不屑的白眼。
王天成看著那個老人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,他回頭看了一眼淑鴻,見她沒有任何反應(yīng),也是目光驚訝地望著那個老人。
老人在他們的身邊停下,拘謹(jǐn)?shù)爻麄儌z點點頭,他倆也均報以友善的微笑。
“先生,請問您見過一個大約十六七歲左右的小姑娘嗎?能有這么高,挺瘦的……”老人一邊說,一邊比劃著。
“大爺,您說的這個人我們沒見過,要不我領(lǐng)您再去里邊找找吧!”沒等王天成搭茬,淑鴻就站了起來,攙住了老人。
“謝謝你姑娘,我那個小孫女,好幾天都沒著家了!可急死我了!他爸和他媽離婚了,誰也不管這孩子……唉……真是作孽呀!”老人喋喋不休地說著,身體也在不停地抖著。
“您別著急老爺子,我們幫您一起找找!”王天成也站了起來,“那您怎么知道上這來找?”
“我給她打電話總是關(guān)機(jī),后來就給她們同學(xué)打電話了,她的同學(xué)說她經(jīng)常上這來?”老人一邊說,一邊緩緩地往迪廳里面走著。
突然,老人在一桌呼來喝去,呼天喊地,嘻嘻哈哈的酒客面前停了下來。
王天成仔細(xì)地打量著那幾個人:三男兩女,年紀(jì)都不大。男的像流氓,女的像小姐。那兩個女孩兒年紀(jì)都不大,聽聲音,往多了說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?赡樕蠀s畫得烏七八糟,慘不忍睹,少女天生的那種純潔自然美早已在她們這消失殆盡,蕩然無存了。頭發(fā)更是染得紅不紅黃不黃,跟苞米胡子絕對有一拼。這時,那三個男的正在灌兩個女孩兒啤酒,女孩兒浪笑著,半推半就神態(tài)充滿了曖昧。
老人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,突然一跺腳,大喊了一聲:“小紅!你在這干嘛呢?”
其中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兒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老人,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:“我在這玩一會兒,怎么啦?”
“你看看你……你看你現(xiàn)在像個什么樣子……你說……你都幾天沒回家了!就在這胡混,你想氣死我呀?”老人上氣不接下氣地數(shù)落著女孩兒。
“我不回家怎么了?我不用你們管!我自己現(xiàn)在能掙錢!”女孩兒一噘嘴,“騰”地一聲從坐位上站了起來,用手指了指旁邊那幾個小混混,聲嘶力竭地向老人喊,“我賠他們一晚,比你一個月掙得都多!”
那幾個小混混哄然大笑,一個留著小寸頭的胖子一把拉過了那女孩兒,女孩兒順勢坐在了他的腿上浪笑著。
淑鴻的臉色一變,剛想說什么,可身旁的王天成已經(jīng)向那幾個人徑直走了過去。
王天成從兜里掏出了一千塊錢,嘻皮笑臉地走到那女孩兒面前,把錢往桌上一拍:“你不是能掙錢嗎?哥哥我今天也正想花錢呢?你就先陪我吧!”
那女孩兒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王天成就一把把她從胖子的懷里拉了出來。
“小子!你活得不耐煩了吧!”胖子的臉色一變,立馬就不干了,“敢和老子在這搗亂?!”
“你小子找抽吧!這沒你事兒,該干嘛干嘛去……”邊上那兩個小混混也抄起了桌上的酒瓶子,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,雙方劍拔弩張地對峙著,四周的空氣仿佛也在剎那間凝固了。鄰桌的幾個酒客一看事態(tài)不妙,紛紛站起身慌慌張張地離開了這個即將發(fā)生流血事件的是非之地。
王天成的臉上依然掛著那種習(xí)慣性的微笑,他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個胖子,腦子在飛快地轉(zhuǎn)動著,并且迅速地對敵我雙方的態(tài)勢作出了判斷:“以自己的現(xiàn)在的實力,想擺平這幾個小屁孩兒還真有點兒費勁——畢竟十幾年沒打過架了,這要是上學(xué)那會,別說是三個,算他們再加仨的。常言道,‘擒賊先擒王’!如果出手的話,就必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招呼這胖子,只要把他放倒,沒準(zhǔn)能震住剩下那兩個小子。可萬一放不倒那胖子,今天自己就得被放倒,去他的,今天豁出去了!先下手為強(qiáng),后下手遭殃……”
他正在兀自下著決心,忽然背后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:“想什么呀?還不趕緊動手!”
王天成回身一看,心頭不由一陣狂喜,興奮得差點大聲喊了出來——徐向東!
王天成就是長了一萬個腦袋也想不到在這能碰上徐向東,這回他心里可有底了。于是,馬上露出了一副比胖子還兇狠十倍的表情,大喊道:“你橫什么呀?有種就放馬過來!”
那胖子一見王天成這么說,立刻惱羞成怒,氣勢洶洶地從桌上抄起一個酒瓶子,窮兇極惡地朝王天成的腦袋狠狠砸了過來。
王天成大吃一驚,剛想向旁躲閃,可就在這一剎那,突然從他的身后“嗖”地躥出一個身影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那胖子直撲過去。
只聽“啪”地一聲,一只酒瓶在瞬間擊中了那胖子豬頭一樣的腦袋。酒瓶粉碎,血順著胖子的額頭汩汩流出。那人緊接著一個腿拌,只聽“咕咚”一聲,胖子那龐大的身軀被摔在了地上。
“看什么呀?!一人負(fù)責(zé)一個,戰(zhàn)斗要快……”那人回過頭,沖著大驚失色的王天成高喊了一聲。
“是建軍!哥們兒就是命好,他們倆居然都到了!”王天成暗喜一聲,迅速抄起了桌上的一個酒瓶子向另一個小混混沖去。
一時間“乒乒乓乓,稀里嘩啦”酒瓶破碎的聲音,桌椅板凳倒地的聲音不絕于耳聲聲不斷。一會兒工夫,剩下的那兩小混混就都有氣無力地趴在了地上。就在這時,被張建軍東打倒在地的胖子不知從哪來了一股邪勁,居然從地上跳了起來,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跑去。一邊跑,嘴里還一邊喊:“好小子!你們等著,有種就別跑……”
“誰跑誰是你大爺!”徐向東氣喘吁吁地朝著他的背影喊道,“老子揸架的時候,你還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玩兒呢?敢和老子叫板!”
張建軍從邊上湊過來,上氣不接下氣地說:“行了,哥們兒,你還真打算在這等他們哪?”
“我腦子可沒進(jìn)水!毛主席說過,不打無把握之仗,不打無準(zhǔn)備之仗。咱快點撤吧!一會兒警察就該上來了!”徐向東一邊催促,一邊往外跑,轉(zhuǎn)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“快跑吧!就算是警察不來,酒吧的人也快來了!”張建軍也催促著。
“先等一會兒!”王天成一邊說,一邊不慌不忙地向那個老人的孫女兒走去。
淑鴻已經(jīng)扶著那個老人把女孩兒拉到了一邊,女孩兒見王天成瞪著眼睛向自己走來,不由驚駭?shù)赝?BR> “啪”地一聲,王天成打了那個女孩兒一記響亮的耳光:“這是替你爺爺打的,年紀(jì)輕輕的要學(xué)好!”那女孩被突如其來的這一下給打愣了。
站在老人旁邊的淑鴻癡癡地望著王天成,眼睛又閃爍著那種異樣的光彩。
“快跑吧!咱別在這大眼瞪小眼啦!”王天成一把拽過淑鴻的手,頭也不回地向迪廳門外跑去。
“哎!等等我……”張建軍邊喊邊從后面追了上來。
迪廳門前三輛車一字排開。那輛白色的“捷達(dá)”是王天成開來的,絳紫色的“帕薩特”自然是徐向東的坐駕,和它緊挨著的就是上次接淑鴻的那輛銀灰色“奔馳S600”。
王天成他們仨剛一出門,徐向東就早已發(fā)動了坐駕在門口接應(yīng)。
“我在這呢!”徐向東把腦袋從車窗里探出來高喊道,“快上車!”
淑鴻看了一眼王天成,催促道:“你快走吧,我坐那輛車走!
王天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輛銀灰色的“奔馳”,然后大義凜然地一揮手:“你先走,我斷后!”
“別演了,快點兒上車!”徐向東緊張地催促著。
“那……我先走了,你可要小心,到家了給我電話!”說罷,淑鴻做了一個讓王天成甚為吃驚的動作——她在他的臉上快速地吻了一下,然后就掉頭向那輛奔馳車跑去。
王天成傻呆呆地望著淑鴻的背影,一種異樣的感覺剎那間充斥了全身。
“快走吧!人都上車了,再瞪一會兒眼珠子就掉出來砸著腳面了!睆埥ㄜ娫诤竺嫱屏怂话眩跆斐甚怎咱勠劦貜呐_階上跑了下來。
“我自己開車了!蓖跆斐芍噶酥改禽v白色“捷達(dá)”。
“那就在這停一宿,沒事!咱哥兒仨找個地方接著喝!睆埥ㄜ娺B推帶拉地把他弄上了徐向東的“帕薩特”。
二人剛剛坐定,徐向東用力一踩油門,車子就像箭一樣迅速躥了出去。剛拐過一個彎,只見一輛閃著警燈鳴著警笛的“依維克”就和他們擦身而過。
“真是老了,沒想到撂這幾個小子還這么費勁!睆埥ㄜ婇L長地出了一口氣。
汽車載著他們飛快地又轉(zhuǎn)過了兩個路口……
“你就不錯了,出手就是一穩(wěn)、準(zhǔn)、狠,”徐向東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倆,“你倆沒傷著哪吧!”
“我手劃了個口子,不過沒事兒——皮外傷!”張建軍看看自己的右手。
“別沒事兒呀?咱馬上去醫(yī)院!”徐向東回過頭又問王天成,“你怎么樣天成?”
王天成沒吭聲,正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癱在車后座上。
“天成,你怎么了,說話呀!”張建軍在邊上用力地推了推他,心急如焚帶著哭腔喊道,“天成,你到底怎么了?你可別嚇哥們兒呀!”
“吱”地一聲,徐向東停下了車子,急切地轉(zhuǎn)回頭呼喚著王天成的名字。
王天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,看了看他們倆,然后有氣無力,奄奄一息地說:“快……快去救列寧,布哈林是叛徒……”
“去你大爺?shù)!都這時候了你還有閑心開玩笑……”
“看我不廢了你……”
這倆小子一聽立馬來了精神,一人伸出一只手把王天成拽了起來。王天成一邊笑,一邊忙點頭不迭地請求組織的寬大處理。頃刻間,三個人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。
笑過之后,他們仨在車?yán)镆贿叧橹鵁熜菹ⅲ贿呌幸淮顭o一搭地閑聊了起來。這一場戰(zhàn)斗的確耗費了他們不少的體力。
“哎!你們說咱能有多少年不打架了?”王天成搶先開口。
“嗯,我得算算……”徐向東翻著白眼,口中念念有詞地掐算著,“最后一次好像是咱上高二的時候,跟學(xué)校外邊那幫小混混打過一次,往后就再也沒有了,F(xiàn)在一想,怎么著也有十年了吧?”
“差不多,我記著那次你挨了一板磚。我還幫你擋了一棒子呢?”王天成眉飛色舞地描繪著,“你說咱那時候,年少輕狂,天不怕地不怕的,成天沒事兒就想找點事兒,哪像現(xiàn)在呀,躲事兒都躲不過來呢?”
“向東不怕事兒,人家今天就說了,就想惹點事兒呢,這回終于如愿以償了吧?”張建軍在邊上打著哈哈。
“誰說不是呢?還真不禁念叨,看來是觀音菩薩顯靈了。”徐向東急忙雙手合什,口中又一陣念念有詞。
“你們倆是怎么湊到一起的?”王天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倆。
張建軍看了看徐向東,徐向東忙向他使了個眼色,張建軍心領(lǐng)神會后,若無其事地回答:“我們倆怎么就不能湊到一起呀?我向徐主任匯報匯報思想工作不行呀?”
沒等王天成回答,徐向東急忙岔開話題:“哎,我說天成,你那‘蜜’可真夠颯的,到底是什么路子呀?還坐‘奔’呢!我可得提醒你,弄不好沒準(zhǔn)是別人養(yǎng)的‘蜜’呢!”
聽徐向東這么一說,王天成的心不由“咯噔”一聲,頃刻間,出了一身的冷汗?伤焐蠀s說道:“嘴干凈點!你就別瞎猜了,人家淑鴻是我們同事!
“你可真夠狡猾的!我勸你就別瞞著組織了,”張建軍在一旁語重心長地說,“有親嘴的同事嗎?我剛才在邊上都看見了。趕快說實話,我們政策你應(yīng)當(dāng)清楚……”說到這,他停了一下,用眼睛瞟了一下徐向東。
徐向東馬上就領(lǐng)會了意圖,把眼睛一瞪,接過話茬,表情嚴(yán)厲地喝道:“坦白從寬把牢底坐穿,抗拒從嚴(yán)立馬回家過年!”
“咱就甭這瞎扯蛋了。”王天成把眼睛一閉又縮在了椅背里。
徐向東笑道:“甭管什么蛋,只要能下出崽兒來就是好蛋!
王天成依舊默不吭聲,就像睡著了一樣,一動不動地靠在那里。
張建軍長長地吸了一口煙,把剩下的半截?zé)煹購能嚧爸袕椓顺鋈ィ仡^對徐向東說:“走吧!要不咱哥兒仨找個地方再喝點兒?”
“還喝什么呀?咱趕快上醫(yī)院看看你的傷吧!蓖跆斐梢豢此麄z不再窮追不舍,就詐尸一樣地從后座彈了起來,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張建軍的坐椅。
徐向東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,身子哆嗦了一下,不由回頭怒視了一眼,也不理會張建軍是否同意,就以最快的速度發(fā)動了汽車。汽車先喘息了一聲,然后歡呼著向黑夜的盡頭奔去。
“曾夢想仗劍走天涯,
看一看世界的繁華,
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,
如今你四海為家,
曾讓你心疼的姑娘,
如今已悄然無蹤影,
愛情總讓你渴望又感到煩惱曾讓你遍體鱗傷……”
車內(nèi)的唱機(jī)里傳來一曲清澈高遠(yuǎn)的聲音,扶搖直上越來越遠(yuǎn),最后消失在這茫茫夜空的盡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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